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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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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夥

兩個人一路啃著進了屋,燈都騰不出手來開,氣氛到位,箭在弦上,林渝背上泛出了一層薄汗,淺色的雙眸被染得又深又重。

黑夜裏郁時川看不到林渝的眼睛,只能聽到他不穩的鼻息。

一只修長冷白的手掌覆在手背上,五指重疊,郁時川視線往上,黑暗中一切東西都像裹了一層翳,朦朧不清,他從這個角度只能窺見林渝線條俊秀的下頜。

林渝俯下身去。



郁時川瞇著眼睛,聲音黏糊地喊寶貝,可話還沒落音,突然臉色一變,發狠攥住了他的手。

“我操你媽,你發什麽神經!”

林渝被他這一聲吼懵了,手上動作一頓,搞不清楚狀況。

“郁哥,怎麽了?”鼻腔裏還透出點難耐的意味。

“什麽怎麽了!”

郁時川猛地發力把林渝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像頭原本倦倦懶懶突然一下就發狂暴怒的獅子。林渝手肘撐在床沿,看他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黑夜中看不清面容,但能聽見怒不可遏的低吼。

“手爪子癢癢老子可以給你剁了!”

無須過多解釋,二人“唰”的一下內心雪亮,郁時川理所當然的以為林渝是0,林渝也理所當然的以為郁時川知道他不是0,這麽長時間的激烈前戲被迫猝然中斷,郁時川眼睛都要燒紅了。

沸騰他媽大半夜,告訴他槍跟型號不匹配!他摁住林渝脖子把他仰面推到床上,簡直都要咬牙切齒了:“你他媽不是下面的不早說!”

林渝好委屈:“你也沒問啊。”

郁時川難受,他也難受,就好像即將上戰場的人突然來個消息告訴他,用不著你了,玩兒去吧,當場崩潰。

都搞到這個地步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郁時川不可能放任到手的小羊羔飛了,直接要來硬的。

可沒想到平時看著柔柔弱弱的林渝此刻卻一反常態的強勢:“郁哥,我做不了。”

他沒有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害,握住郁時川的手像鐵鉗,郁時川一時半會居然還掙脫不開。

“做不了?”郁時川只能強行壓下心裏的火氣,放軟聲音對林渝循循善誘,“沒什麽做不了的,我教你,別怕,你他媽做起來就爽上天了!”

窗外夜蛙沒眼色的狂叫,好像添油加醋的背景音,郁時川眼見著就要得逞,黑暗中表情卻突然猝不及防一變,喉嚨裏滾出一聲短促的低喘。

林渝趁這瞬間翻身而起,兩人位置迅速對調。林渝傾下身,鼻息拂在郁時川的耳邊,像懇求,也像撒嬌:“郁哥,讓我來吧,好不好?”

郁時川天生就是個十分強勢的gay,從十五歲和人亂搞開始,就沒做過0。

國外那麽多威武雄壯的鬼佬都沒能打破他這個原則,更何況林渝這麽個他一開始就不大看得上的生瓜蛋,對於林渝想上他這件事,他比起生氣甚至更覺得的是搞笑。

他雙手被制,湊近了能看見林渝眼裏熊熊燃燒的渴望,十八九歲正是隨便碰一下就硬得莫名其妙的年紀,林渝被他勾起了興致,小綿羊兇相畢露化身大尾巴狼,在黑夜裏漸漸要隱藏不住獠牙。

郁時川目光覆雜,似乎有些動搖了:“讓你?”

這語氣像鉤子,上揚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但林渝早就被欲望燒暈了理智,哪聽得出他話裏情緒的不對勁,以為他這麽說就是答應了,急不可耐去啃他的嘴。

下一秒,郁時川陡然翻臉,臥室裏發出一聲地震似的巨響,林渝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後背狠狠砸到了原木地板上。

郁時川發起火來打人毫不留情,那一腳是實打實的沒留力,林渝捂著胸脅蜷縮在地面,表情痛苦,腦子一陣陣發暈,感覺肋骨都被踹斷了幾根。

姓郁的混賬變臉如翻書,眼見得不了手就開始耍渾犯橫:“不做就滾!少他媽跟老子浪費時間!”

耗費了這麽一大晚上,結果欲/火沒發洩掉反倒給自己惹出一腔邪火,郁時川暴怒起來口不擇言:“窮鄉僻壤的鄉巴佬就是矯情,你他媽是屁/眼鑲鉆還是幾把鑲鉆?還想反過來上老子,你他媽也配!”

他按下臥室燈的開關,室內一瞬亮如白晝,林渝還蜷在床下,被驟然亮起的燈光刺得雙眼生疼,無端生起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郁時川陰沈著臉套上衣服,掃向床上的混亂狼藉:“給老子把臥室整理幹凈就滾!”

剛才還在親熱喊寶貝兒,操不了就立馬變成了冷言羞辱,郁時川壓根沒把林渝當回事過,難得好聲好氣哄他兩句也不過只是為了洩/欲。

林渝捂著肚子從地板上站起來,臉色煞白,分不清是痛的還是被郁時川罵的。

他一言不發默默撿起地上揉成一團的薄被,明明開著空調,卻覺得悶熱到壓抑。

郁時川去客廳抽煙了,時不時能聽到他摔東西的聲音。

林渝覺得自己來之前就應該預料到這個場面,並不是郁時川正常對待了他這半個月就可以抱有一絲僥幸,忘記他一開始就從骨子裏瞧不起自己這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窮鄉巴佬,瞧不起這裏的所有人。

客廳裏很快煙霧繚繞,郁時川抽了兩根還不夠,又寒著臉叼上第三根。

他其實對窮地方的人並沒有偏見,這麽罵只不過是因為順口,今夜最根本讓他生氣的點還是在於林渝不肯乖乖讓他上。

他真是搞不懂十八九歲的男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郁其野也是,林渝也是,一個傻逼處男為什麽非得做上面那個?第一次不用那根幾把就要斷了啊?!

一個賽一個腦殘!

身後傳來臥室門開合的聲音,林渝徑直經過沙發上的郁時川,沒有再看他,在換好鞋出門的前一秒,林渝握著門沿,沒什麽情緒地說:“這個月工資不用結,郁哥,明天我就不來了。”

說完沒等郁時川回應,微微用力帶上了防盜門。郁時川正低頭往煙灰缸裏碾煙,聽到林渝這話不可置信地擡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呢,就看到門摔在自己面前。

他怔楞,隨即站起來火冒三丈:“你他媽還跟老子甩起臉了,我操你媽,我!”

罵完半截消聲兒了,林渝早就沈默步入了捉摸不透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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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時川這麽一犯渾,又痛失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找來的全能小廚娘。

俗話說由奢入儉難,吃過了山珍海味就瞧不上青菜白粥,抱著統一康師傅都能過倆月的人,現在一到飯點兒就犯愁。

原本就是自己對人家先起了色心,大半夜一個電話喊過來,結果又因為沒吃到嘴惱羞成怒,讓人滾,不講理的混賬。

但讓郁時川為了口飯吃就拉下臉去找人道歉?呵呵,除非國足奪冠。

包子饅頭山寨漢堡,將將就就又捱過了一個月。

九月份,學生的噩夢,瘋玩了一整個暑假的林起林爻一大清早就聽到中學的鈴聲,悄愴幽邃,催人淚下。

林起憂郁,仿佛午夜的心碎王子,含著被子不願屈服:“哥哥,我不想上學,我想代替你出去打工掙錢,撐起這個家。”

林渝對弟弟的淚水視而不見,冷漠得如同灰姑娘的惡毒後媽:“童工犯法,動作快,第一天上學不許遲到。”

林起哀聲長嘆。

林爻已經吃完飯了,背著書包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小臉嚴肅板正,仿佛不是要去初中報道,而是要去初中視察。

林渝把雞蛋剝好遞給弟弟,笑容溫和:“今天第一天上初中,帶著小起好好適應新環境,看著他,讓他別打架。”

林爻接過雞蛋小口小口咬,聽了這話嘴角一撇:“我又不是他的保姆。”

林渝揉亂弟弟的頭。

送走了兩個小的,林渝收拾了桌子,拐去雜貨店,他大學開學尚在半月後,還能在家幫襯幫襯。

等他走了林若宜就只能一邊開店一邊給毛頭小子洗衣做飯當老媽子,很辛苦。

老板娘去生娃了,老板天天下了班馬不停蹄去醫院看老婆孩子,這幾天店裏就他一個人。

大清早也沒什麽生意,林渝坐在櫃臺後邊玩手機,邵思淩昨晚半夜給他發微信:

渝,好想你。

打開這小子朋友圈一看,果然游戲又連跪了,林渝笑了兩聲,簡短有力回了句。

滾。

玻璃門忽然被人推開,機械女聲盡職盡責:“歡迎光臨。”

林渝沒擡頭:“買點什麽?”

郁時川煙抽完了,來進點貨,雙手插兜徑直走到櫃臺面前,沖著那顆淺棕色的頭發頂說:“來包黃鶴樓。”

林渝伸手從貨櫃裏拿出來,擡眼:“微信支付寶我掃……”

尾音微頓,一個月不見,猝不及防遇上還是有些尷尬,郁時川顯然也有點楞了,鑒於之前不歡而散,他語氣別別扭扭半輕不重的:“原來你就在這兒上班。”

話尾音調下沈,聽到林渝耳朵裏就是鄙夷看不起,他拿起掃描槍,面無表情的收錢,公式化語氣:“拿好慢走。”

“…………”

一句話堵得還想說點什麽的郁時川不上不下,垮下臉轉身,仿佛找回面子似的罵一句:“喪他媽個臉給誰看?”

出了門太陽火辣,照得街道兩旁枝葉青綠耀眼,打在窗玻璃上的影子隨著風動,游游晃晃,暈出一片明媚的綠色。

郁時川有些無所事事了,靠在爛摩托上抽煙,像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

他在國外墮落了一年,抽煙酗酒打架搶劫,的確把他爸氣了個半死,但那又有什麽意義?

郁時川也不是傻帽,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樣下去報覆的不是他爸,而是未來的自己。於是頭懸梁錐刺股,在即將被退學的邊緣改邪歸正,最後混成個名校海歸衣錦還鄉。

然後就勾搭自己親弟在接風宴上當眾亂搞,把郁家曜最註重的名聲毀了個精光。

並不溫馨的家庭回憶到此為止,小地方沒什麽娛樂場所,這兩個月閑得他想跳河,郁時川站起來掐滅煙頭,想著過兩天進城去找點樂子。

會所的生嫩屁股花錢就能買,哪有林渝那麽唧唧歪歪別扭矯情。

郁時川嗤了一聲,姓林的在這縣城這堆歪瓜裂棗裏,也不過就是個長得好看點的廢品。

抽完煙剛準備走,看見林渝沖出來,拿著手機跟人講電話,臉色不好看。

他一邊夾著手機一邊鎖門,大清早的,開張沒半小時就歇業了。

郁時川管不住自己欠得慌的嘴:“蛋被火燎了啊?這麽著急。

林渝看他還在店外頭,有些意外,他現在沒工夫跟郁時川掰扯,拋下一句我弟在學校打人了,就皺著眉頭匆匆離開,連個眼風都沒賞給郁時川。

背影冷艷,態度疏離,郁時川被他拋在樹蔭底下,瞪著眼睛,十分邪門的覺出了一絲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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